一踏进北下珠村，你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整个村子都是统一的五层联排别墅，一楼全是玻璃外墙的商铺。大部分店铺的招牌都是红底白字写的：“厂家直销，欢迎各大网络名人拍端子台、Tik Tok、Aauto Quicker、火焰山，支持一代”，“为众多团购平台供货，SF新零售、Viya等直播”等。而“直播电商”、“Tik Tok”、“Aauto更快”、“团购”等关键词在招牌上频频占据重要位置。

此外，相当引人注目的是，每家店都配备了带灯和手机支架的简易直播室，但还没有主播开始。当地一位商户对南方记者表示：“商品白天组装，晚上直播，北霞竹村逐渐成为网络名人的评选基地。

位于义乌市福田街道北下珠村，距离义乌国际商贸城仅2.2公里，周边商业氛围浓厚。在成为“网络名人直播第一村”之前，还被称为“微信业务第一村”，举办过北下珠世界微商大会等多场活动。“随着电商直播的兴起，除了传统的淘宝、微信业务、线上名人、主播和直播平台之外，也成为了义乌小商品在内地市场的主要销售渠道，北霞竹村就像是这些新兴渠道的配送枢纽。”上述商家告诉南方记者。据悉，这一新的商业特色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企业家、供应商和网络名人。南方记者还注意到，来自温州、宁波、海南的商家也来此参观。

从微商第一村到电商直播第一村

晚上8点，北霞竹村的街道依然很热闹。打包的快递堆积在许多商店的入口处。包装纸箱和撕胶带的声音不断传来传去，横冲直撞的三轮车和难以移动的豪车在街道上纵横交错。在还在营业的商店里，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北边朱村的地下也是仓库。”商铺和商家告诉记者。

在走访过程中，南方记者发现，北下珠村绝大多数店铺都是“供应链”商家，这些供应链店铺的货架上摆满了商品，一条供应链往往不仅销售一种产品，而且电饭煲和围巾也可以出现在同一供应链的不同货架上。

“北霞竹村的供应链在业务业态上类似于批发市场。货源包括义乌本地工厂，以及浙江其他地区乃至全国。”北下珠村某供应链负责人王龙告诉南方记者，这些供应链一端与义乌及全国各地的厂家、品牌等供应商相连，另一端则是微信业务、团购、电商直播等流量平台。“每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供应商来这里给我们推荐产品，然后我们会挑选自己感兴趣的、通过质量标准的产品进行销售，再分发给微信商家、团购、主播等。”。

统计显示，截至2019年10月底，北霞竹村共有4500多家经营主体，聚集了1000多个品牌的服饰包、美容产品、线上名人食品，吸引了产品供应、直播培训、内容制作、线上名人投放等各类社交电商从业人员3万余人。每天快递出票超过100万张，年营业额超过200亿元。

“上游厂商想把它们放在店里的货架上。一个货架一年1万元，但这笔钱并不能保证最终能获得多少曝光，只是基本成本。”另一家供应链店负责人向南方记者透露。不知道一个供应商在这里上架能赚多少利润，但北霞竹村卖臭豆腐的陈师傅知道，“这里商铺租金很贵，一年十几万，没有空房。一家商店可以在退出三天后换一家新的”。

“一个爆款的周期只有20天”

在南方记者访问的晚上，我碰巧遇到了一个正在街上直播的Aauto Quicker主播。他在1998年介绍了这些产品

“一个主播不可能只卖一种商品，北霞竹村因其丰富的产品而成为主播的选择基地，”亚图快手主播供应链公司负责人谭告诉南方记者。“北霞竹村的优势是选品好。现在有些主播比较懒，不愿意去一线亲自挑选产品。通常我们会推荐几款产品，发给主播组。主播选好产品后，我们会准备好产品的材质、价格、卖点等内容，然后主播的运营助理过来拿产品。”。

商铺配备的简易直播间

按照谭某的说法，头部主播因为出货量大，在选品环节拥有极大的话语权，“他们对库存量有较高要求，如果库存量低于5万-10万就不跟你合作了。食品的订单则是200万单起步，也就是说，起码得有150万的库存”。

“同样的产品，北下朱村这里是卖10块钱，其他销售渠道要15块钱，剔除2块钱的成本，如果能把量跑起来，利润仍然在。”王龙告诉南都记者，北下朱村供应链商家最大的优势就是价格低、性价比高，“有些网红会喜欢来北下朱村现场直播、拍段子，营造那种在工厂直接一手拿货、没有赚中间差价的氛围”， 这也是越来越多人选择在直播间买东西的原因。据悉，当前，北下朱村已经有快手头部主播安若溪等人的公司入驻，还有浪莎等品牌也在此建立了供应链基地。

王龙表示，为了足够的量，供应链商家也要追逐爆款，“一般来说，一个爆款的周期只有20天，一旦被所有人都炒起来，爆款可投资的价值就越来越低，需要迅速换款。”按照王龙的说法，爆款需要不断更新，“折叠菜板、盆栽**盆在抖音、快手爆火的时候，我们这里都是一车一车地往外面拉货，但现在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这样的产品需要不断更新”。

北下朱村之所以能成为电商直播第一村，在王龙看来，除了货品丰富、更新速度快以外，义乌低廉的物流费用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这里的物流是全国最便宜的。我们这里的产品可以做到9.9包邮，其中邮费两块钱，商品成本两块钱，9.9包邮都有得赚，还可以把量跑上去”。

大主播成独立的分销渠道

曾有和李佳琦合作过的商家告诉南都记者，商家付给李佳琦的费用分为基础的服务费和佣金，佣金一般在45天后结算，占据带货额的20%左右，而李佳琦带货时顾客可以直接从李佳琦的直播间去相应的旗舰店下单。

但是南都记者在北下朱村发现，北下朱村的供应链商家和主播间的合作模式并不涉及每件商品分成。“据我了解，现在很多主播不喜欢谈分成，他们宁愿自己拿货自己卖，我们只提供货品，定价也都由主播自己决定。”王龙透露，如果是短期合作的主播，他们还可以提供快递代发服务，但有些主播做久以后，往往都会建立自己的仓库、自己发货，相当于一个小的独立商家，“主播自己发货的话，每件商品可以省几毛钱成本。如果给我们代发的话，我们每件可以赚到几毛到一块钱，因为发货还有人工和纸板的费用”。

在这样的生存业态下，北下朱村“养活”了许多中小主播。王龙告诉南都记者，北下朱村的很多主播并不是五官精致的漂亮网红，而是四五十岁的普通老百姓，“有些小主播的直播间只有一二十人，高峰期有五六十人，但是这种主播也有得赚，一天赚500-1000元，一个月能赚30000【元】，这种已经是主播里很普通的收入了。有的时候一款爆品推起来，几天的收入就能赶上人家一年的收入。”

相较于淘宝，南都记者在北下朱村采访到的供应链商家和主播都显然更关注快手和抖音，其中快手更是主要平台，“现在的厂家都觉得快手能带货，快手直播也能带动氛围，很多人起初只是来看直播，并不是来买东西的，但之后就被带动着下单了”。在快手拥有66万粉丝的“浙江小牛哥”告诉南都记者。

浙江小牛哥在快手带货的产品以皮草大衣为主，还有乳胶枕、真丝旗袍等商品。据他透露，7、8、9三个月的流水在400万元左右。而浙江小牛哥的仓库就在北下朱村，南都记者造访时，他的仓库门口堆满了打包好的代发货产品。

难以绕过假冒伪劣难题

南都记者走访时，正值义乌市福田社交电商协会成立大会在北下朱村举办。义乌福田街道党工委书记郑亚明在大会上发言表示，未来将着重规划建设北下朱社交电商小镇，加强环境营造、产业培育，切实解决行业发展中的问题，“针对北下朱社交电商中发展出现的空间受限、云仓储不足、人才政策落实难等问题，街道将积极行动，开拓发展空间、联系云仓储空间、建设人才公寓等等，真真切切解决北下朱社交电商发展中的问题”。

不过，对于这种生态模式，也有电商领域人士提出质疑，并没有改变批发环节的分销实质，无论是电商、微商以及现在的直播分销都只是分销方式的变化。网红、直播的分销渠道虽然替代了部分线下店、淘宝店，但依然是一种小散乱的模式，同样容易出现假冒伪劣商品等问题。

南都记者在走访中也发现，北下朱村的供应链商家中绝大多数是不知名小品牌的产品。“要想在选品中被大主播看中，就直接仿香奈儿等大牌商品，不要打上人家的标就可以，你仿到八分九分像就好了，主播就会觉得你有眼光，生产出来的产品大气”。一位商家向记者这样表示。

出品：零售实验室课题组

统筹：甄芹 田爱丽

采写：南都见习记者 汪陈晨